现象学与心理学的绞缠

时间:2022-11-05 16:25:03 来源:网友投稿

20131129倪梁康(1956),男,江苏南京人,中山大学哲学系、中山大学现象学研究所教授。

①胡塞尔曾在关于布伦塔诺的回忆录中提到布伦塔诺第一任画家妻子伊达•布伦塔诺:她“会准备好晚餐。……吃完饭伊达太太会很快离开,令人感动的是她一直在努力促使腼腆的大学生们随意地举箸享用”。参见[德]胡塞尔:《回忆弗兰茨•布伦塔诺》,见《文章与讲演(19111921年)》,倪梁康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39页。

②胡塞尔在上述回忆录中注意到:“他的第二任妻子埃米莉也在此期间向我们表明了所有可能的友善,她以如此舒适而体贴的方式照顾着他的暮年,并因此而在他当时生活的画面中加入了最美丽的一笔。”参见[德]胡塞尔:《回忆弗兰茨•布伦塔诺》,见《文章与讲演(19111921年)》,第348页。〖=〗〖=BT1A(〗【德法哲学】现象学与心理学的绞缠——关于胡塞尔与布伦塔诺的思想关系的回顾与再审倪梁康中山大学哲学系,广州510275尽管胡塞尔只听了布伦塔诺两年的课程,但他们之间在思想与情感方面的联系所含有的内容极其丰富,足以为后人了解各种思想之间与各个思想者之间的相互碰撞与相互作用及其产生结果提供充实的精神资源。胡塞尔所受到的来自布伦塔诺的主要影响可以归结为三个方法层面与七个内容层面。但这并未改变胡塞尔最终与布伦塔诺及其学派“决裂”的事实。他们的思想交往史是思想间的传承与观念间的张力的历史的体现。现象学;心理学;胡塞尔;布伦塔诺;传承;决裂B516.52;B516.49A000116〖=〗一、 引论:布伦塔诺的生平与影响

弗兰茨•布伦塔诺(Franz Brentano,18381917年)是十九世纪具有重要影响的德语哲学家和心理学家,也是出色的哲学史家。他曾就学于慕尼黑、维也纳、柏林和明斯特,先在图宾根大学以《论亚里士多德那里存在者的多重含义》为题的论文通过博士论文考试,而后于1866年在维尔茨堡大学完成任教资格考试,之后便在维尔茨堡教授哲学以及神学,并且曾在那里担任哲学副教授和天主教神甫的职务,直至他于1873年在那里辞去教职和神职。1874年他经洛采(Hermann Lotze,18171881年)推荐而被聘为维也纳大学的教授。但按照奥地利法律担任神职便不能结婚,于是他为了与伊达•利本(Ida Lieben,18521894年)结婚①便在莱比锡申请成为萨克森的公民。但他为此而不得不放弃教授职务。在伊达于1894年去世后,布伦塔诺辞去维也纳大学的教职,移居意大利佛罗伦萨,并在那里娶埃米莉•鲁普莱西特(Emilie Rueprecht)为第二任妻子②。在后来的岁月里,布伦塔诺的眼睛渐渐失明。1915年,他因意大利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而逃往苏黎世,并于两年后在那里去世,享年79岁。

布伦塔诺对当代欧洲哲学的影响要比今天哲学界大多数人所以为的更为深远。从胡塞尔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布伦塔诺在培养学生方面付出了很多精力。因而可以理解,在他的杰出学生中不仅有后来任捷克斯洛伐克总统的托马斯•马塞里克(Thomas G. Masaryk),而且还有诸多杰出的哲学家和心理学家,如施通普夫(Karl Stumpf)、特瓦尔多夫斯基(Kasimir Twardowski)、马尔梯(Anton Marty)、迈农(Alexius Meinong)、卡斯悌尔(Alfred Kastil)、克劳斯(Oskar Kraus)等等。应当说,施通普夫与胡塞尔是布伦塔诺弟子中最重要和最亲近的两位。参见Oskar Kraus,Franz Brentano. Zur Kenntnis seines Lebens und seiner Lehre. Mit Beitrgen von Carl Stumpf und Edmund Husserl, München: Verlag C.H. Beck, 1919; Robin D. Rollinger, Husserl’s Position in the School of Brentano, in:Phaenomenologica, Dordrecht/Boston/London: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99.他们与布伦塔诺一起构成对胡塞尔早期思想形成而言十分重要的作用圈:胡塞尔此后在施通普夫那里完成任教资格考试,他后来撰写的《逻辑研究》便题献给施通普夫;布伦塔诺、施通普夫、特瓦尔多夫斯基、马尔梯和迈农都属于在《逻辑研究》中出现得最多的名字。

除此之外,在布伦塔诺学生中最有名的并不是施通普夫和胡塞尔,而更应当是胡塞尔的摩拉维亚同乡、精神分析的创始人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年)。他于1874年至1876年期间听过布伦塔诺的关于逻辑学、心理学和亚里士多德哲学的讲座。此后弗洛伊德还曾应布伦塔诺的建议而承担了将约翰•穆勒的著作翻译成德文的任务。尽管胡塞尔与弗洛伊德彼此之间似乎没有建立任何私人联系,但他们确实都先后出现在布伦塔诺的课堂上。胡塞尔与弗洛伊德出现在布伦塔诺课堂上的时间前后相隔了正好十年。因此,舍棱巴赫关于“弗洛伊德在布伦塔诺课堂上坐在胡塞尔旁边”的说法只能属于一种时间穿越式的艺术想象,但他所说这两人的工作“参与了对二十世纪的精神史的铸造”,则是今日思想史家们的基本共识。参见Manfred Schellenbacher,“Sigmund Freud und Franz Brentano,” in: eJournal Philosophie der Psychologie, 2011 (15), S.3. 此外,他在该页的注6中认为:“与弗洛伊德结下终生友谊的宾斯万格(Ludwig Binswanger)后来将胡塞尔的现象学作为精神分析的现象学继续予以发展。”这个出自精神分析阵营的观点也让笔者感觉十分新奇。或许,他们两人同时于1900年发表《逻辑研究》和《梦的阐释》,并因此而对二十世纪的意识研究和无意识研究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最后还应当指出,布伦塔诺的著作《论伦常认识的起源》对舍勒的影响以及他发表的博士论文《论亚里士多德思想中的存在者的多重含义》对海德格尔的影响,都意味着: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欧洲心灵思想史几乎布满了布伦塔诺的烙印。

〖=BW(〗倪梁康:现象学与心理学的绞缠〖=〗二、 布伦塔诺与胡塞尔的师生关系

关于胡塞尔与布伦塔诺之间的关系,还在胡塞尔身前便有人撰写过专门著作加以论述。最早的研究文献可能是玛利亚•布吕克于1933年出版的博士论文《论胡塞尔与布伦塔诺的关系,特别顾及布伦塔诺的心理学》Maria Brück,ber das Verhltnis Edmund Husserls zu Franz Brentano: vornehmlich mit Rücksicht auf Brentanos Psychologie,Würzburg: Dissertationsdruckerei und Verlag K. Triltsch, 1933.。她曾在论文出版前一年(1932年1月)拜访过胡塞尔,询问了胡塞尔本人对布伦塔诺对其影响的看法,由此引出胡塞尔那句著名的话:“没有布伦塔诺,我永远都不会写一个字的哲学。这句话我以前便写过,今天也仍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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